昼夜
严吟再次从迷糊中醒来,林灵还没有醒,她起床洗漱收拾,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,她打算去里面看看。以这两天的状态,还是不要添麻烦比较好。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,以前来亲戚的日子明明都可以用无战斗,光是坐车赶路的日子混过去,要么就是杀几头野猪啊野牛啊之类的,不用动脑子或者大型活动。这两天的事情她可不敢保证不会有什么大动静,和林灵说好有事情就放自己出来,其他时候尽量不舔麻烦,这是她自己认为最好的选择。
严吟很粗暴的把林灵拉起来,塞给迷糊的她一张纸,大致是自己的打算和收容器使用说明。对方看了看她,看了看纸条。
“你没病吧?”
简单的物理和道理解释后,林灵算是清醒了。在各种要求和理由下,她还是答应下来。
“一天后,不管如何,我都会放你出来,行吧。”约定好许多事宜后,严吟在一阵炫目的闪光里,消失了。
“……真好用啊,不过,到了这种地步了么……”林灵看着,小心把东西收起来,“神明啊……”
亚空间,深蓝透黑。
严吟摔在屋子的房顶上,滚下地面,远处是分不清是垃圾还是杂物堆起来的山,要在这里面找一把武器,工作量让严吟现在就想回去。她小心在暗灰的地面上走着,生理的不舒服和心理的不舒服,这个地方让她感到压抑和不悦。向杂物山走去,她闻到些许香气。
远远的,能看见前面,在一堆杂物里呗收拾出一个很大的空地,像是一个广场,严吟有些触动,她加紧步伐走去。广场中央是一个大香炉,并非是什么投影,或者虚像,真实确切的香炉,周围还有土地,稀稀拉拉种了几颗梅花树,近处的地下埋着一个相对来说很大的蓄魔罐,通着几颗树的根部,输送着魔力,维持生长。按照家族从炎天带来的传统,现在已经算过了立冬,一些树可能是魔力供给,或者是温度原因,先开放了。香炉里的灰早就变得冰凉。严吟踏入这个广场,触动了某个地方的投影机关。
年幼的女孩在雪地里撒野,和她的父亲打着雪仗,花瓣飘落头顶,她骑在父亲的肩膀上,满脸笑容。
年轻的女孩站在雪地里,香炉飘着烟,她只是一个人,手中生出几条藤蔓,她想起父亲,花瓣从身边飘过。
考完期末的女孩,在暴风雪的日子,等待父亲的归来,藤蔓缠住脚和小腿,她想要但没有触碰花瓣,那不是父亲的教导和道路。
她不断追逐父亲的脚步,听从他的安排,即使他已经离开,预言还是指引着她。
“你有何感想?”背后,投影出的中年男子的虚影问她。
“你说呢……”严吟并不十分想说话,特别是现在的场面,“你留下这些,又想告诉我些什么?”投影的回忆还能继续,但严吟踢了一脚,关掉了一台机器。父亲的投影却依然在。“你是灵魂,还是程序?”
“有区别吗?”严茗的投影走了几步,“对你来说,有什么不一样呢?”
“法术和科学的区别,这样我就可以知道你的站队。”她想起昨晚林灵的话,她意识到,有更深层次的东西,“那么,我也可以选择我的。”
严茗的投影笑了笑,“你为什么,要知道我的位置呢?”严吟愣住了,她看看周围,她想确定一些事情,但还没问,就被解答了。“你放心好了,这个空间,是不会被神明的视线看见的,你可以说你想说的。”
“我,应该,跟着你吗?”严吟问,严茗的投影还是笑了笑,“你在练习我留给你的东西的时候,有严格按照我写的来吗?”实际上,严吟并不能理解他写的到底是什么东西,所以她也不知道有没有全部按着来。“至少不全是,那么……”严茗的投影走近严吟,“你已经在这方面做出你的选择,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?我的站队,现在和你说话的我,究竟是灵魂还是程序,又有什么关系呢?你可以做出你自己的选择,你也可以去你想要的未来,你就是现在反水,谁也不能多说什么,但是你会吗?”严吟摇摇头。
“这不也是你自己的选择吗?你从找到狄瓦娜后,有看过我的预言吗,你有再去找过吗?然而你还是到了现在。你自己也有你的路可以走,而不是跟随我。”
“……这也在你的预言之中吗?”严吟没好气的问。
“可能,也可能不是。”严茗的投影走到香炉边,“这个公园,在你上高中前拆了,但你喜欢这个广场,我就低价收走了这个炉子和那几颗树。”他幻化出一根竹棍,戳向严吟,对方升起许多枯枝和藤蔓,她知道,这个投影有魔力,那么就是灵魂之类的东西,她没必要下重手,毕竟是自己爸爸。
“你还在模仿我,用我的法术,然而你并不精进。”严茗抽回竹棍,“你也应该在这方面有你自己的想法,按你喜欢的来做,培养你自己。”
“……说实在的,我现在恐怕不能苟同神明了,或者,我大概一直就没怎么尊敬过他们。”严吟靠在香炉边,尽量不再走动,“我觉得,还有更多的事情,需要我们在完成现在的事务后去做。”
“你还会有机会吗?”严茗轻轻问,“如果我告诉你,你现在反水,你就能得知一切的真相,你愿意吗?”
“我……”严吟想了想,还是摇摇头,“我不会用我的信念和目标,去赌注我大概可以自己探寻出的东西。”
“这就是你的选择,你坚定了你的道路了,但是你也知道,你有更多的责任。”严茗看看整个异空间,“在这里,时间的流逝是外界的二分之一,你可以多问些你想知道的,还是先听我和你说?”
“……我是对的吗?”严吟问问她的父亲,对方点点头,又摇摇头,“你觉得罗曼诺夫是对的吗?”严吟想了想,也是点点头,也摇摇头,她的仇人杀死了她的家人,破坏了神的规则,但强大了国家,改变了制度,也正在改变世界。“我们……都只是在做,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……”
“呵呵……”严茗没有继续这个话题,“我的预言,其实只给到你组建队伍完成,后面其实已经没有了,因为我觉得,预言之外,有更多可能性。”他沉默了一会,“你还记得正事吧,艾尔利伊让你来的原因。”
“嗯,第二把神器。”严吟看看她的父亲,她知道不会轻易拿到,她的右手已经摸在刀柄上,不论是试炼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,她都已经想到了。
“我们先来说说,神明的往事好了。”
“神战是一条分割线,这场六千多年前的战争,由经济危机和国内动荡的佐林亚斯发动,第一个受害者是佐林亚斯东边的农业国炎天,接着顺着大陆打到了艾尔利伊西边的商业国科西嘉,后者变成了佐林亚斯的盟友——实际就是附庸。艾尔利伊正是建国初期,与皇帝正在改革和巩固边防的乌尔克西结盟,螺湮保持绝对中立。最北边的大陆上,尚未开化的和日与雪锋还在用最简单的兵器和法术互打。”
“神战的结果是,科西嘉内部起义解放,炎天国内坚持全民武装斗争,艾乌联军渡海打到佐林亚斯本土,大陆上的军队从炎天撤出回防,佐林亚斯皇帝签署停战协议。神战暂时性结束。”
“神战的第二部分,艾尔利伊发动对螺湮的侵略扩张,昔日的盟友乌尔克西没有插手,但在国际上坚持和平。佐林亚斯内部再次陷入混乱。炎天国内发生自然灾害和政治危机。科西嘉封锁周围国境线——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,以此垄断陆上大部分贸易。北境二国战争结束,结盟学习下迅速跨入资本主义社会,主要以海上商业为主。乌尔克西内部发生动乱,皇帝险些被刺,之后易朝,佐林亚斯的混乱持续到现在,艾尔利伊对螺湮的第一次侵略以失败告终,最后双方的领导者都因该事件导致的伤病去世。”
“星球的法则与核心,光神通过神战,选出了五位代表法术五行的神明。木神谢菲娜里·艾尔利伊,建国女皇,让一个游牧民族变成了一个多民族的统一封建商业国。金神蒂芙·奥杰塔·齐格弗里娜,乌尔克西的护国将领,在神战中战功显赫,她的出现直接影响了乌尔克西的战局。水神拉莱耶·希尔薇,拥有古老生物的血统和秘术,在神战前期绝对中立,也用强悍的国力在前期捍卫了螺湮的独立,神战后期由于过于注重经济和海底农业轻工业发展,导致武装力量止步不前,被侵略。火神霍临恩,炎天的法学家,在神战前游历各国,唯当今所有国家的法度建立了基础。神战前夕被软禁佐林亚斯,他制定了一套很健全且正义公平的法律,使佐林亚斯在四十年内政事顺利,百姓和乐,发展迅速。但战争爆发后,由于本人的身份和法律带有大量反战信息,被佐林亚斯内部唾骂后,以最高审判长的身份,被全国公审后,用私刑吊死,死后五年内,佐林亚斯迅速再次衰落,进入混乱时期,直接导致了其神战的落败。土神柯琳,炎天少年皇帝,以一己之力调动已经被侵入腹地的炎天所有有生力量,御驾亲征抗击侵略,在位前期,炎天的综合国力以断崖式增长,后期颓废,不理朝政,国内怨声载道,在一段时间的荒废后,于打入皇宫的起义军面前自缢而死。”
“……”严吟看着父亲,她今天真的不想说话,但这这一长段下来,她又感觉不得不说些什么感奋激发的感想,但她想想,还是算了,因为这几天真的没什么精力去做这些本可以避免的事情。
“我知道,你这两天不舒服,我看得出来,所以我要继续说,”严茗看看自己的女儿,“你可能发现,我只说了些大概的事迹,而不是去牵扯神的个人。因为我说的,是我能确定的事实,而神的个人,确实,史书中有记载,但是,我不认为那是真的,我有我的职业道德,所以我不会告诉你假消息,特别是在我已经能确定,神的个人,性格,经过大转变,人为的大转变,我不会说假的东西。”
“……你和罗曼诺夫,是什么关系?”
严茗沉默了,他想了想,笑了笑,“我们,以前是朋友和合作伙伴,后来,我们就分道扬镳了,他很有趣,但也很无情,不过这个事出有因,至少他在外人面前确实无情。不过我确实得到了我想要的,而且我们的思想有共通,所以我知道他确实有趣。”
严茗拍拍自己的女儿的头,揉搓着细软的白发,“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的,现在,做好当下的你自己就好。”
“你能存在多长时间?”严吟问,“灵体的魔力有限吧。”
“从你触发开始,十个时辰。”严茗轻轻回答,“我毕竟早就死了,长留不是好事,也不能长留。”
“把东西给我罢。”
“怎么可能,你和你的朋友约定的一天,在这里可要充实度过。”严茗举起竹棍,“让我看看,你成长了多少。”
“我不舒服……不是,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!?”严吟还是拔出刀,“我是你亲生的吧!”
“我会放水的。”
“罢了……”严吟举起刀,汗水已经渗出来,“就这样罢。”
黑白的雷光闪过千道,折出棱角的气流不断切割,魔力构成的竹棍意外坚硬,严吟感到力不从心,哪有这么玩的,趁人之危算什么君子,可对方毕竟是自己爹而且肉眼可见确实放了水,自己再说些什么就有些不合时宜了。
攻击频率很快,斩击,刺击,打击,一根棍子可以是很多武器的形,若说父亲常用的,想必是剑,即使是文人,按照炎天祖籍的传统也该佩剑,眼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,不过他也不算单纯的文人,即使自己不舒服,没有单纯的文人能在放水的情况下,把严吟几乎还是按着打。
“从防御中寻找突破口。”父亲还在提醒自己,不过这种事情,自己当然知道。下一击,是下段,应该怎么办,躲开,还是也向下挥刀防御,或是绕开至背后继续交锋?雷电就在面前,被竹棍打到也是很疼的。不过,严吟有自己的答案,她御风跃起,并不高,父亲已经挥出下段攻击,如此一来,严吟在空中踩住了父亲的肩膀,没有借助任何魔力再次跳起。一般人此时就会因为下盘不稳直接以头抢地,可眼前毕竟不是一般人,藤蔓从地面生出,几段拉住严茗,几段刺向严吟,空中斩开的气流割碎了藤蔓,可对方也迅速起身,竹棍向自己刺来,来不及防御,刀尖探出气流的丝线,不断缠绕竹棍,严吟在空中向后蹬开空气,整个人朝严茗后方翻过去,又一扯,然后没有预想的效果,几道雷电瞬间劈断了缠绕着的气流,二人拉开距离,在周围构建不断冲击的魔力场,并往武器上汇聚魔力,十秒左右,二人的武器同时挥出,三道黑白的雷光和一道气流碰撞后,魔力对冲崩裂爆炸,严吟感到一阵麻痹和剧痛,倒在地上。
“……只因为我写了吗,然后你就又完全照着来?”严茗看看躺在地上的女儿,“你明明可以独立自主,你应该知道这种方式不适合你。”
严吟开了眼自己的父亲,闭上了眼睛,叹了口气,“不知道怎么说,一直很想你,今天看见你,我又突然感觉到,没有什么悲哀的情感。我应该为你们感到愤恨和悲伤,总感觉自己越来越不要脸了。”
“没有的事情。”严茗盘腿坐下,“那就说明,你知道了一些东西,比这种仇恨更加重要,这是好的。如果你的脑中只是悲伤和愤怒,你会酿下大错的。有时候,忘了这些,记住你的目的便好。”他看看严吟,“你有梦想吗?除了赶上或超越我之类?”
“大概,”严吟有气无力,“至少这么一段下来,我觉得我们的世界有点问题。”
“你想改变吗?”
“我会尽我所能,但我认为能从制度之类的方面改变世界和国家的不会是我。”
“想都不想?”
“我很现实,这种事情还是交给皇女去做罢。”
“她早已不是所谓皇女了,制度可已经变了,而且她不早就离家出走了?”
“只是这个意思,这方面,她肯定会很合适。”
“你觉得你的团队里,大家都是一个什么位置?”
“林灵是我们的中坚力量,施淑是负责情报和战斗时的牵制,苏流云是术士,远程打击和辅助,狄瓦娜是能冲在最前面的,她也可以保护任意一个人。阿芙乐尔应该算比较全能,但她的软肋太软了,遇到她妹妹的话,看起来根本下不去手,而那个人又恰恰最棘手。”
“那你呢?”
“我?”严吟想想,“废物罢。”她冷笑几声,“毕竟我不怎么觉得我有什么不可替代的作用,我不过是把她们拉在一起,这种事情,找谁都可以。”
“……”严茗沉默了,他或许不曾想到,女儿会有这种想法,或者说,即便是自大狂傲,他也不希望严吟如此妄自菲薄。
“你有你的能力,也有事情,只有你能做得到,”他对女儿说,“……你是,我们的,希望……”
严吟可能并没有听见后半句,她很累也很疼,她看看父亲,只是想知道什么时候,她能拿到东西。但她心中也想,多聊一会。
一把剑被放在严吟旁边。
“我要提醒你,你拔不出它。”严茗继续说,“它有限制,这把剑,光是拔出就需要至少一个条件,要么你愿意倾入现阶段你所以魔力,要么,你到达了你该有的觉悟,且你有到达顶峰的情感,你可能就能拔出它。”
“……‘白夜’……”严吟看看剑鞘上的文字,“什么意思……”
“即使是白昼,也如黑夜一般暗,因为世界的不公和不正常,然而你可以用这把剑,用你们的思想和行动,撕裂黑暗,即使是黑夜,也可如白日一般明亮。”
淡淡的清风旋转着,严吟站了起来,把剑挂在腰后。
她不在意。谈话后,她依稀,做出了自己的选择。
“你选择如何站队呢?”严茗笑着问。
“我站我自己,”严吟回答,没什么力气,但语气很肯定,“我会尽我所能,即使我不能做到,但我会去做。”
“你还会追逐我吗?”
“我可与你不一样……”语气依然很弱,“我可不是那种会搞暗箱操作的人……”她看看自己的父亲,“我杀过人了,我也逃过亡,和所谓的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干过架,我已犯下罪恶……然而一切代价都会有结果……”
“所以,你就会代表你自己,为你自己咯?”
“人总会有自私,我们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,但是我们也会有更高的目标……”
“你是谁?神谕的执行者?神器拥有者?世界的英雄?”
“我不知道真相,但我有我的猜想,我会按我想的去做,站在这个角度上……”
“我是严吟,我是数亿凡人中的一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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